改革初期带家乡人前来深圳代耕种田 陆河罗国柱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-04-04 15:08:46

〖改革初期带家乡人前来深圳代耕种田 陆河罗国柱〗

 

“代耕农”是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历史发展的产物,他们远离家乡到珠三角农村替人耕种土地,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。当时,包括深圳、东莞、珠海、中山等珠三角各市均有“代耕农”。深圳于20世纪80年代初出现“代耕农”,他们代耕土地,承交公粮。“代耕队”是深圳“代耕农”代耕农田的主要形式之一。

 

深圳的“代耕队”通常由100―200名“代耕农”组成,队内有代耕队长,负责统领全队,并以集体的名义与当地基层机构签订代耕合同。所谓“代耕队”就像当地的生产队一样,聚居在一起,在同一区域内务农,并形成颇具规模的“代耕群体”。

 

罗国柱,1948年生,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河口镇剑门丰田村人。1980年农历二月十六日,罗国柱从家乡前来深圳市宝安县西乡公社麻布村,在当地种菜。为什么他当时会来深圳呢?原来1979年年底的时候,陆丰县新田公社(现为陆河县新田镇)联安大队咸泥村李荣山,其以联安大队的名义在宝安县麻布村承包土地,然后回家乡招募人员前来种菜。当时罗国柱闻知这个消息,就随其一同前来深圳。

(1980年初来深圳的罗国柱老伯。)

 

据罗国柱介绍,这个李荣山之所以能够承包当地的土地,是因为当时有位河口公社剑门村人在深圳市水利局工作,负责管理麻布村一带的水利沟渠,他叫罗烈雄。是由此人告知相关信息,并牵线搭桥促成的。罗烈雄吩咐李荣山回家乡招人时要招募一些河口剑门村人,罗国柱的妹妹也在列,所以罗国柱得以一同前来。这批人大概有40多人。

 

来到宝安麻布村后,一开始因为技术原因种菜并不成功,后来种成功了又卖不出去。所以,待到1980年底的时候,罗国柱就转行到铁岗水库附近的一个石场去做石匠。他原本在老家就是石匠,所以倒是轻车熟路,并且很快就把这个原是陆丰老乡办的石场承了下来,开始与宝安西乡一带的人有来往。

 

后来,深圳市原特区外成立宝安县,县城建在新安镇,建设需要大量木材。而铁岗水库尾部有一大片原宝安县五七干校种植的树木,此时早已成材。罗国柱承揽了砍树的工作,并又从家乡陆河及陆丰八万镇等周边地区招募了许多人前来砍树。

 

1982年年底的时候,罗国柱闻知新安、西乡下面许多村的田地要招募人员前来代耕,于是他就专程从铁岗水库骑一辆凤凰单车到上合村找到村书记,询问此事。村书记见他身穿西装,就觉得很奇怪,不相信他是来找田地耕田的。罗国柱告诉他说,不是自己耕,而是叫老家的亲友前来耕种,并报上自己的名号。村书记一听,忙称“原来你就是罗国柱啊!”原来,当时全西乡、新安一带的干部都知道罗国柱的名字,公社开会时时有提及他。




(1980年初来深圳的罗国柱老伯。)

 

于是就由罗国柱负责与上合村签订代耕合同。1983年春节刚过,他带了陆河河口、新田、水唇及陆丰八万等地的亲友100多人前来上合村租地耕田。当时,他们总共向上合村承租了100多亩田地。据罗国柱介绍,当时宝安上合村有5个“代耕队”,由从信宜、惠东、陆丰(现为陆河)、阳春、高州5个县招来的农民组成,共有一千多人。

 

为什么需要招募代耕队前来耕种田地呢?原来,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初期间,,宝安许多人尤其是青壮劳力都“逃港”去了,加上改革开放初当地农民纷纷洗脚上田,从事别的工作,所以导致当地大量田地抛荒,长期无人耕种。罗国柱说,1980年他们来到宝安西乡一带的时候,当时大量农田被抛荒,杂草丛生,遮天蔽日,连田里的树木都长到碗口粗了。另一方面,这些田地虽然被抛荒了,但是仍然需要缴纳“农业税”,即“公粮”。因此,当地基层政府人员就想到了招募外地农民前来代耕,以完成“公粮”任务。

 

上合村1700多人,原来有水田3000亩,旱地2000亩,山头还有几千亩。据前几年媒体采访上合村老村长黄喜鹏称:1982年以前,这里的年青人一批批去了香港,大量土地没有人种,撂了荒,于是村领导根据上级指示,找了信宜、惠东、陆丰(现为陆河)、阳春、高州等5个县的农民来代耕。代耕队与生产队(上合村)签订了土地承包合同,每年要完成国家的征购任务,并给生产队、大队上交管理费。他们来宝安时需要办理边防证,交给大队办理临时户口和暂住证。他们刚开始都是种粮,后来才改种蔬菜,也种荔枝等果树。最初签的代耕合同是到1991年结束。后来一次次续约,持续了20多年。



(1980年初来深圳的罗国柱老伯。)

 

“1980年,我们来种菜时,需要到附近的尖岗山砍柴火,经常会在山上遇到一些人躲藏在那里,他们都是准备‘逃港’的人员。他们见到我们,以为我们是宝安本地人,所以都很害怕,怕我们举报。”罗国柱告诉笔者说。他还说,当时宝安西乡等公社,不管男女老少,许多人上午干活,下午就到附近的铁岗水库去练习游泳,都在为“逃港”做准备,这在当时乃是公开的秘密。“这边的人逃港的话,都是从蛇口下海游过去的,大概需要游8小时。当时来种菜的人之中,也有一些人有逃港的想法,但没有实施行动。我妹妹在老家的时候本不会游泳,来到这里以后,也经常跟人去铁岗水库练游泳,后来都能游很远了。”据罗国柱回忆,在西乡公社的海边,有个1979年过来的陆河河田镇的打石队(石匠),当时里面就有不少人成功逃港。

 

当时,从粤东陆河前来宝安的话,必须经过深圳经济特区,要从横岗和沙湾进二线关。因此,需要办理边防证才行。边防证可不是说办就能办的,非常难办。罗国柱最初到西乡种菜的时候,能够办理。后来带人到铁岗水库石场打石时,就没法办理。被查到之后,要他们赶紧办理。后来就由石场出证明,先到宝安这边的派出所盖章,。接着再回到河口公社派出所办手续,。兜兜转转,非常麻烦。“多的要盖12个章,而有效期仅一年。”他说。



(罗国柱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在宝安新安麻布村买宅基地的收据。)

 

据罗国柱回忆,那时候从宝安西乡回陆河的话,非常麻烦。需要下午出发,先到深圳经济特区罗湖或福田区域住一晚。然后第二天一早出发,坐车到陆丰东海。早上6点出发,晚上6点才能到,沿路都是砂土路。回到陆丰东海时,已经没有回现陆河地区的车了,所以又需在那里住一晚,第二天早上才能坐车回去。也就是说,尽管只有两百多公里,但是回一趟要两三天时间。

 

据说,有些代耕队于1983年初抵达上合村之后,仅开荒就开了3年,一开始仅能图个温饱,甚至有些代耕队头两年都是借粮完成的国家征购任务。这些田地原本种啥都不长,代耕农在这些土地上辛勤劳动,办了鸡场,改良了土壤,终于种上粮食、蔬菜。应该说,在特定的历史时期,代耕农为当地的生产建设和经济繁荣作出了应有的贡献。

 

上合村“代耕农”是在1983年至1991年间到原上合村的土地耕种,属集体“承包”关系,但这种关系至1991年底已全部终止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许多“代耕农”后来转型了。早在上世纪末,随着“代耕”土地的减少,大部分“代耕农”已不再务农,改为到工厂打工或从事小商小贩。

 

深圳早期的“代耕农”以种粮为主,后为适应城市发展,改为种植蔬菜和水果。进入20世纪90年代,因发展所需,深圳政府征用农地的面积不断扩大,耕地租金也随之上涨,不少“代耕农”就“转战”中山、惠州等地,留守在深圳的“代耕农”越来越少。到21世纪初,阳春、信宜籍深圳“代耕农”和“代耕队”与宝安政府相关部门因征收耕地、强制迁移等频频发生冲突,情况不断恶化,甚至出现暴力对峙的局面。

 

“代耕农”到宝安已经三十多年,当时年纪大的现在早已变老,当时年纪轻的也早就结婚生子,许多家庭都有了第三代。如今,年近七旬的罗国柱早已退休在家,与老伴一起带带孙儿辈。谈起上世纪80年代初初来深圳的情景,他依然记忆犹新。他说,感恩改革开放,感恩深圳特区,改变了他及无数人的命运。

 

 

 

幽壹

2016年8月18日于深圳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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