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娅鲁朗游记三: 雅伊湖之行——骑马
小娅鲁朗游记三：
雅伊湖之行——骑马
周小娅
到鲁朗的第二天，鲁朗镇管委会的谢斌辉主任给我们一个关于鲁朗的画册，说你们看看，一来了解鲁朗，二来顺顺文字。其中有个景点“雅伊湖”，我将副标题改成了“带上你的妹妹，骑着你的马儿去雅伊湖”。
2016年8月31日上午九时许，鲁朗管委会刘顺江主任率队前往传说中的雅伊湖，主要是带领两位航拍专家去拍大片，还有两位大学生志愿者助手，我是蹭体验。这个“蹭”，玩笑一说，可不能开玩笑，因为首当其冲便是骑马！骑马，光听到这两个字，我这厢便抖了起来，吓得三魂要掉二魄。当然，马又不是老虎，何至于怕成那样？拍拍马屁股，它岂不是开心得要命？额，你拍拍看，它如果不一蹶子踢你到十万八千里，它不姓马！谁说的马喜欢被拍马屁？那是人家马主人自家或熟悉的马儿，彼此拍拍，算是互相点赞。若是陌生人，别说拍马屁股，你就是站都不能站在马的后半身处，它的蹄子闲着也是闲着，拈起你这一百多斤做优美抛物线基本不费事。
刘主任开车至雅伊沟，便有扎西岗村的马队来接应我们，前面的路已经不能行车了，唯有骑马上山。马队四人，二男二女，赶马的汉子一高一矮，黑陶般冷竣的脸孔。藏族赶马妇女从来不输男人，而今天看到的两位女子却是小巧，年轻姑娘格桑，看上去才十七八，脸上两朵高原红像是刻意描绘，使得她更加羞赧。七匹马，两匹白色，其它是棕红或深棕。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和欣赏马，竟然想起小时候家兄自制二胡，弓毛就是马尾，那时候是从哪儿弄到马尾的？又想，马的眼睛和牛的眼睛梅花鹿的眼睛小白兔的眼睛如出一辙，善良萌呆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，动物们也是一样，造物主他老人家不含糊。
正当我心里瞎掰时，一声“来，上马！”吓得我一楞神，早知有这个时刻，却仍是不知所措，我没有骑过马，岂止是没骑过，看到过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。我看上了那个白马王子，可是分配给我的是一匹小棕马，行，大概是它温顺，比较适合我这种骨灰级老菜鸟。
上马时，我恐怖得不成人形，事先就跟马队大哥说了我不会骑马，第一次。可也不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培训，哧啦把我提将上去，便吆喝着开拔！就像士兵第一次上阵，你冲也不冲？我这厢软踏踏，怯生生，阵脚大乱，听天由命，俺这一百来斤就交付与你也，马马！
22公里上山路！从海拔3000多米一直上到海拔4000多米！且这路，说是路，车走不了，马也极其难行！行路难，路难行，指的就是此路了。泥深石多，石头有小如碗盆，有大若桶框，大都棱角刀削，它们或横陈路面，或隐匿泥中，马腿陷进去只听到“咔哧咔哧”响。原只知道马蹄是钉掌钉的，但马掌钉有没有会掉的？就像人掉了鞋跟鞋钉一样？马掉了掌钉岂不是要赤裸着掌子被乱石磨破？就像那个著名的故事：少了一枚铁钉，掉了一只马掌。掉了一只马掌，丧失一匹战马。丧失一匹战马，失去一场战役。败了一场战役，毁了一个王朝……我这里，倒不至于毁王朝，老命毁于一旦倒是分分钟可能！大概是因为我这怂样，刘主任特别关照，马队专派一人为我牵马，并且就是那矮个子威严队长。他时不时对我吼：“你坐歪了！”吼罢将马鞍使劲拍正。我也是不争气啊，几欲从马上掉将下来，好像我就是一个装着泥巴的烂麻袋。可是，我尽力了，因为我全神贯注，头肩僵直，腰背呆滞，腿脚如锤，如果眼前有面镜子，此刻我一定是口鼻歪斜。心中唯有一个信念，因为广东援藏干部们的一份情缘，因为来到了鲁朗，因为欲一睹神湖的风采，我必须坚持着，我必须要抵达那神奇的目的地！
什么叫渐入佳境？难道说的就是我这初触马背的骑士（哈哈真的骑士们别气歪了）？似乎看到路边风景了，左有河水一泻而下，浅玉色的水因激石而卷起簇簇水花，百岭逶迤腾细浪！满目高山密林，云杉，冷松，柏木，翻过一山又一山的原始森林，那些冷松枝杆上，植被重重叠叠，长成巨兽角、巨蟹脚，森森兽影般，煞是惊怵。不断有“大角毛”从头顶掠过，我伸手摘下几把，长须须的，绿毛毛的，清香之至！此须须，只有在生态环境非常好的地方才得以垂挂，去雅伊湖，一路上满森林都是！据说这些绿须须可治哮喘咳漱高血压。那棵老树是野樱桃，红果满枝，甜汁欲滴。红彤彤的柠檬形果果是“桃儿七”，说女子吃了此物面若桃花。哎？“心猿意马”了？这说明我在马背上活了！
然而，刚刚在马背上略尝甜头的我，2016年9月1日从雅伊湖返回鲁朗时，便遭受到了灾难般的打击。下午三时许，差不多从跨上马背起，天就一路下雨，三四个小时的行程，小雨至中雨最后是大雨，一路淋着，泥深石滑，崎岖坑洼，惊险不断，前面的马不时趔趄，后面的马时有惊乍，情形十分严峻。此刻，我唯求神明护祐，唯求小马挺住。然而，我骑的这匹小棕马因为个子小力气小，早已是颤颤惊惊踉踉跄跄，正在我默默祈祷时，我的小马，牠让我亲眼见识了什么叫“马失前蹄”！霎时间，牠的右前蹄往泥石里一跪，天，我猛然前伏，就在要抛到泥地里的一瞬间，牠却又站起来了！马坚强啊！“哗”地一下，我的泪水夺眶而出！我多想摸摸马的鬃毛亲亲马的脸颊，可是我怕惊到了牠，只是在心里为牠点赞一百个！什么叫“脊梁”！脊梁，其骨为全身骨骼的主干所在也。马之“脊梁”，堪称铿锵！
这次回程，因为要抓紧时间，三四个小时没有休息，雨一直下，纵是防雨袄在身也渐渐浸透，冷彻心骨，我的耳朵听不见了，我的脸麻木了，接着是双手和腿脚，几乎完全失去知觉，膝盖首当其冲淋雨，摔伤过的左膝盖和两年不愈的肩周炎经历着一场严酷的冷湿考验，加上一路险象环生，在多处路途艰险的时候，惧怕与感怀交织，我不由得落泪，泪水与冷雨夹杂，从我早已冻僵的脸上滚滚而下！
终于到了马途终点，谢天谢地谢马谢恩人！但冷得浑身筛糠说不出话，当时急切要表达的，是要感谢为我牵马的藏族同胞。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种舞蹈叫“跳桩舞”，那么赶马的藏民们全是高超的舞者，他们于及膝烂路中赶马负重，每一步落脚都得寻准石块，所以只见他们不停歇地如跳桩一般腾跃。那个格桑姑娘，背着一个重若十斤的大箱子，脚点泥石，身轻如燕，功夫了得！感谢！感谢藏民的艰苦付出！
骑行，衣服和鞋子，绝对是神器，谢谢细花和向英适时借给我登山鞋、冲锋衣和双肩包包，让我这个一向“花拳绣腿”的人生平第一次认识到装备的重要！在马背上如果不是双肩包包，肯怕早就从马背上“哧溜”下来了。话说我要骑马，很多朋友的支招踊跃而来，我这菜鸟总结一句：“马要半骑，脚要半蹬。”其是那是坦途快骑，若是泥石及膝，马艰难彳亍，骑者便只得坐稳蹬实些才好。不过，我发现，马儿真是个一点都不会偷懒的“劳魔”，稍有一点点好路，牠便要“得儿得儿”地一路小跑，颠得你的小心脏也“得儿得儿”些个。
感谢一路同行朋友的关怀和爱！感谢西藏鲁朗缘！感谢一切体验！正是因为有了这般体验，情知，“带上你的妹妹，骑着你的马儿去雅伊湖”，是太过矫情和轻俏了。
雅伊湖的风光神采，值得经历艰难跋涉……
（注：如此幼稚的骑马经历，会被骑士们笑掉大牙，而初学者，让我们共勉之。）
图：周小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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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小娅，湘人。湖南作家协会会员。曾是《湘潭日报》、《厦门晚报》、《惠州日报》专栏作家。“九十年代小女人都市散文”代表人物之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