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界很大,但缺少一个可以痛哭的地方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-06-12 14:36:43


别问我明年怎么办,明年还是一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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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世界很大,但缺少一个可以痛哭的地方

文、胡十八






最近有个小视频挺火,一位日本小哥拿着公文包在电车上哽咽着吃东西,流着眼泪却没有哭出声。



每年,有很多日本上班族在东京快手线越轨。而经典日剧《四重奏》里说:会边哭边吃饭的人,一定能够活下去。大概一个人出门在外的都能体会这种感受吧!不管是失恋了还是失业了,能让一个人旁若无人眼泪忍都忍不住的委屈。要么使他更加强大,要么心生绝望。


而微博上关于这个视频的评论也是戳到不少人的泪点:








我们这一代人,没有经历过战火。也很少有国仇家恨那种痛彻心扉。生活的压力却更加多样,内心也更为脆弱。


我就是个很爱哭的人,不过上一次还是九年前。这些年我都以为已经失去这个功能,记忆里哭得最惨的有三次。



第一次是奶奶过世。


当时我还是个小学生,头一次面对失去亲人的感觉。


老人家走的那天恰好是我生日,清早还往我书包里塞了吃的,送我到门口。


上到第二节课就有村里人来学校接我,说奶奶高血压中风过世了。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在路上我的眼泪就没停过,无法接受那个疼我爱我的老人突然间就没了。特别是看到她躺在门板上一动也不动的那一刻,我已经哭的撕心裂肺般岔过气去。


那种哭不用隐藏,那时候也不懂隐藏。可以把围观的人都哭得声泪俱下,以此释放幼小心灵里单纯的爱和思念。



第二次是初中二年级。只有两个班,所以常常被老师和家长拿来对比。


另一班有位非常严厉的班主任,对待任何事情都非常苛刻,稍不留神就会被骂得结一层冰。所以,她们班所有排名都会超出我们一截。


我们班的各项成绩都很不稳定,被称为“扶不起的稀牛屎”。班主任也换了好几个,当时轮到黄淑辉老师带班。黄老师特别温柔,总是笑意盈盈的,还能以理服人,我们也是打心眼里爱着她。


但是依然赶不上兄弟班的成绩。直到学校准备召开秋季运动会,那些平时上课最会开小差的同学都有了用武之地。黄老师趁这个机会为我们加油打气,能不能丢掉“稀牛屎”称号就看这一回了。


那段时间就成了全班最团结的时刻,连差生也觉得看到了曙光,暗暗里结对训练各自擅长的运动,大有扬眉吐气之势。


可高兴得太早了。运动会如期召开,头两天两个班各个项目基本持平。到最后一天一千米长跑快到终点时,我们班的种子选手被后面紧跟着的兄弟班选手拉了一下衣摆,然后微微落后抵达终点。而裁判因为对我们班一贯的成见,判定是他们赢。


第四天公布结果颁奖。一时间怒骂声吵闹声充斥整个校园,什么课都上不进去。英语课更是满堂哄吵直接把年轻的女老师气哭,摔粉笔跑出去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:果然是扶不起的稀牛屎!


那更不得了啦,火气大的同学一拳就砸在课桌上。


黄老师走进来就那样看着,也不说话,眼里已经含着泪水。班长立刻叫大家安静,大部分女同学都回到了座位上,低着头。


“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!还有学生该有的态度吗?吵成这样就能赢了?我跟你们说,已经接近成年了,要有自己的风范。你们现在这样就算将来走出学校也注定是个失败者!”


“别的老师对你们有成见,那是谁的错?你们自己有努力过吗?一点点打击都受不了,不尝尝教训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。你们今天能把英语老师气哭,明天就能把父母气哭,他们把你们养到这么大,交到我手里,就是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?”


黄老师目光扫视一圈,前排的女同学开始还在抽噎,这下“哇”地一声哭出来。


“什么是耻辱!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,还指望别人的尊重。我不管今天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们输了,但是你们今天这样的行为已经证明自己就是懦夫。成为全校的笑柄,这是谁的错?是我的错!这是我的错啊,是我没有把你们带好,让你们为所欲为,连对老师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,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我赶走啊!”


说完这句,黄老师眼泪已经流下来。这下连男同学都止不住嚎啕大哭了,尊严就是男生最柔软的部分。于是整个班就被哭声淹没,成为集体的记忆。


“你们今后对自己有信心吗?”

“有!”


那是哭得最铿锵有力的一次,也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耻辱。然而,它依然有倾听我们,与我们荣辱与共的对象。感恩黄老师,多年以后我依然忘不了您站在我们身边的那种温暖与依靠!它让我们明辨是非,以善待人。



第三次就是因为爱情了。


也就是九年之前,爱上了一位现役军人。当时一个在江苏常州,一个在南京。她老家在益阳,也是很近。因为部队里管束比较严格,一个月顶多见一面,而那种距离产生的美感和对爱情的想象让我深陷其中。


她属于那种干练且聪慧的类型,并且有大好前途。而我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打工仔,除了会写几首情诗打动她,无其它任何能与她匹配的地方。可以说,两个人相当不合适。


可是年轻呀!肆无忌惮,哪想过以后,只要爱着便幸福了!半年之后趁她休假屁颠儿就后脚跟了回来。


哪知她不让我一起回来的原因,是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比我强千万倍的对象。我直接“哐啷”出局。但考虑到我们毕竟是自由恋爱,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,觉得她是为了应付家里。


直到她与对方准备订婚,才逐渐死心。带着离她越远越好的想法,又一个人去了广东惠州。但还是忍不住随时打听她的消息。


年底得知她的婚事黄了。也没有想过她都不再联系我,就套上一件衣服搭上了去南京的长途汽车。


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困顿,也没有好好休整就直接打电话给她,说我已经到了南京,只想马上见她一面。


开始她还说单位不让出门,让我再等一天。我高兴得全身劳累都没有了,又一整晚兴奋得睡不着。


第二天再打电话,就打不通了,几十条短信也没有一条回复。心想可能在训练吧!一直等到晚上,一切办法都用尽了,甚至几次跑去她单位门口转悠,卫兵不让进。


第三天才收到一条短信:我要去外地带新兵了,其实你不用大老远跑来见我,我们早就不可能了。当初是我太天真,只能跟你说抱歉,以后不要再来找我,珍重!


我傻傻地把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,退房的时候旅馆老板娘笑着对我说:小伙子,是来找女朋友的吧!没见着对吧?这样的事情我可见多了,看你怪可怜的,给你免半天房费吧!


我的眼泪就那样冲上眼眶,但还强忍着没掉下来,谢过老板娘后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冲去。


始终记得地铁上的报站:南京银行梅花卡提醒您,前方小行站就要到了,请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……


一直到玄武湖,我脑海里只有那个声音。而玄武湖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,我没有马上离开,找到第一次和她坐过的石凳,喝了一口水,眼眶终于被彻底填满,也不管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,任眼泪从鼻尖、从嘴角,跌落在绿化带的草丛中,却始终不敢发出声音。


我喝了整整一瓶水,眼泪也流了整整一瓶水的时间。忽然发现玄武湖上的雾气全都散去了,太阳照着金色的轮船,晃进我的眼睛。


一切都过去了!那是我最后一次去南京,也是最后一次流泪。这九年的时间里,我不停地恋爱,不停地分手,却再也没有那种心痛的感觉。



可是今夜,我看到了开头那个视频。


并且刚刚经历一次分手。


家庭、爱情、事业一无所有的慌乱像要窒息般涌上胸口。


“总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留恋。”随手在朋友圈丢下这句话,但是屏蔽了亲友。


“这世界很大,但缺少一个可以痛哭的地方!”微信消息第一时间在顶栏闪烁。


她叫我想哭就哭,四平八稳的人生是变态的,要哭就哭个痛快。


很想哭,但是不知道对谁!这下眼泪就像找到缺口般回到九年前那个早晨。即使隔着屏幕,也能感受到如当年黄老师般的温暖与依靠。


而恰好,她也姓黄,并且是名老师。


我们常常强忍着泪水,以为这样就不会伤到自己!但往往眼泪就像毒药流到了心里。


“一定要哭,你不哭都对不起我!”


“脑壳里的水,都流出来没?没有的话,继续哭!我就不信,没有哭不好的人生!”


是的,没有哭不好的人生!只有把泪水流尽了,才有位置存放关心我们的人传递的暖意,春天才会再一次住进心里。


别老是劝人,哭有何用!


哭,真的有用。


不然,我们为什么要有眼泪。


它说明人间还有情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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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胡十八,本名胡胜兵,曾用名单君翼;82年生,宁乡县资福乡檀木桥村余庆堂人;打过工、卖过衣服,不会做农活的农民,抽象化概念生活实践者;现为宁乡环保志愿者协会志愿者、县诗散文协会理事、《楚地诗歌》平台编辑;认为写过的文字是我活过的证据,所以不断在记录;著有个人文集《你,与你的悬瞳架》。


心情就像五花肉,也许今天很文艺,明天就成了逗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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