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州联话 ▎园是主人身是客

开栏语：惠州西湖有许多公共园林，西湖的周边又曾经有过不少文化人的私家园林。这些园林置身于湖光山色之中，结构精小，却兼容着不事雕琢的天地大美；而点缀园中的那些楹联，配合着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，清幽回环的花树曲径，为优美的自然环境投进一缕温润的文化亮色。“好的对联给人以无限美感。”（梁启超语）是提高园林景观人文内涵的重要元素。

赏读这些楹联，讲述蕴藏在联语背后的诗词典故、人物传奇、历史故事和坊间逸闻，可以增添人们的游兴，亦有助了解惠州的历史文化，是一件颇有意义且又饶有趣味的事情。由于本文所选读的楹联都与惠州有关，而且多为惠州人作品，故名之为《惠州联话》。一家之言，错漏难免，诚盼方家读者指正。

曾焕章《罗浮集》，民国初年铅印本

园是主人身是客

□ 吴定球

近读民国博罗曾焕章先生 《罗浮集》，卷首有自序一篇，行文如天马驰骤，不囿常理，锦心奇构，托意遥深，而襟期自见于言外，堪称妙文。文中记梦中游园时所见一集句联，其联云：

园是主人身是客；

鸟能歌舞花能言。

这是一副集宋人诗句联。下联借东坡寓惠咏松风亭下梅花诗句，状写园中生机盎然的春色；上联则语取宋人常省元的《书契后》。据传：宋代江西有位赵尚书，住宅与常省元家的花园相邻，他意欲将花园收为己有，但常家就是不卖。正在百般无奈之时，常省元竟持契上门相赠，并作一诗书于契后。那首诗是这样写的：

乾坤到处是吾亭，机械从来未必真。

覆雨翻云成底事，清风明月冷看人。

兰亭禊事今非晋，桃洞神仙也笑秦。

园是主人人是客，问君还有几年身？

赵大人看到这首诗后，羞惭不已，当日就把园契璧还常家。还有一个故事，说是某人好占小便宜，每年都要蚕食一点与自己相连的邻居田地。邻居忍无可忍，写了一首诗送给他：“一年一寸苦相侵，一尺原来十度春。若使百年侵一丈，世间那有万年人？”语虽浅白，却同样颇能发人深省。时空无垠，天地不老，“百岁人生能有几？”都不过是世上的匆匆过客，宝贵的年华实无谓被膨胀的贪欲挥霍虚耗。曾氏此联，可谓深悟生命的要谛，传达了作者豁达的人生态度。